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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责任点燃希望的灯火

【字体大小】 [] [] []2018-03-09 13:14 作者:马正峰

起初,听闻《中国穆斯林》杂志创刊纪念,受邀写一篇文章,心里还是淡然的。所谓杂志,只是眼前一本薄书,不同在于隔月刊新,文章散碎。对于许多要在宗教学、民族学等学术领域拿学位的年轻人来说,不过是一个颇具功利性的存在罢了,要纪念它,去哪里找那么些真情实感呢?然而,文字本来苍白的我,并没有拒绝写这篇小文章,仿佛潜意识里不觉得烦难,朦胧地感觉心里有一些话能为它诉说。

于是,我略带懵懂地提起了笔。眼睛看着那五个大字的封面,脑子里想象着她,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心情牵挂她!谁知,事情一点儿也不艰难,动笔的第一个念头就俘获了我的心灵——它竟然已经60岁了!

它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雨。在这半个多世纪里,祖国日新月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它,保存、见证着这段伟大的历史中,一个淳朴的、善良的群体,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十个子女的曲折和成长,记载着他们如何热爱自己的母亲,如何与母亲一道走过艰难的岁月,如何在母亲的呵护下慢慢长大。它娇小的身躯,在60年历史的长河中,映照出了巍峨的身影。它真实不谬,却悄无声音,只是毅然决然地矗立在那里,让真实的、不可抹杀的记忆在它的躯体中化作庄严的形态,捍卫着中国穆斯林和祖国之间不容扭曲的亲情!

三十岁出头的我,比它小了整整三十岁。三十年的光阴,任何物理速度的追赶都无法企及。只有灵魂的碰触和共鸣,让我能透过它斑白的发丝,看到坚韧的力量。是啊!我是一个有形且微小的中国穆斯林,一千多年来,正是一个个有形的“我”铸成了无形的中国穆斯林的灵魂,一段段历史呈现着这个普遍的灵魂。《中国穆斯林》仿佛是有形的我和无形的“我”之间的中介,用几十页纸和纸上的文字,勾连起了两个始终在一起,却恒不可相遇的我。我在它的镜子中看到了中国穆斯林,中国穆斯林在它的镜子里照射出一个个“我”。有形和无形在她的镜子里汇合。

在它之中,我们看到的是怎样的自己呢?这视乎一个个“我”让它的形体承担什么样的文字!视乎中国穆斯林赋予它的形体什么样的精神!它是书本,依赖于文字和语言的点缀,文字和语言是精神投射自我的地方。不止我们从它身上目睹自己,所有人都从它身上看到我们,看到我们的文字,感受我们的精神,这又关乎对它的评价!无论是我、我们的精神,还是它,不都叫做“中国穆斯林”吗?一损皆损,一荣俱荣!它毕竟只是书本,需要我们用更美的文字、更真实的语言、更有益的文章、更规范的学术装点它,显示出中国穆斯林的真精神。我们要擦亮这面镜子,让我们的精神在其中映照出更加绚烂的色彩!

所以,我问自己,能为它做些什么?

第一次接近它是在2015年,在一次宗教对话的会议上,我认识了敏俊卿老师,得知他参与《中国穆斯林》的编辑工作。记得那次活动的主题是研究各个宗教的老师和学生以及宗教人士讨论人性问题,会间和敏老师讨论了“哈里发”一词的翻译问题,印象颇深。第一次在《中国穆斯林》发文是2016年,那篇论文名为《本体和属性》,主题是讨论在中国伊斯兰思想史中教义学和苏非学在形而上领域的融通。那时,与杂志的感情还不深。直到2016年底,敏老师邀我们同学做一个伊斯兰研究领域的名家访谈系列,我当时建议是否能在杂志刊发一些经典著作的译文,尤其是伊玛目安萨里的著作,倡导中道、理性的精神,非常适宜中国穆斯林的需要,又具有哲学的深度。随后,《中国穆斯林》果然在2017年的新版杂志上的“译介”专栏里增加了经典译介的内容,同意先连载安萨里《隐喻诠释的规则》和《公正的天平》译文。

译文见刊之后,我欣喜异常。这几年来,一直和北京的哲学同好们探讨、阅读伊斯兰传统典籍,深感其博大精深。中世纪是伊斯兰思想学术最为辉煌的时期,那时的伊斯兰学术上承古希腊哲学之遗产和问题,下启现代哲学的先河,又有丰富而庞杂的启示资源作为根基,融通了古代宗教的思想精华。在丰厚的宗教和哲学遗产之基础上,中世纪的伊斯兰思想家开创了灿烂的学术文化,在各个学科,包括经典解释学、神学教义学、苏非学、逍遥哲学、教法学、圣训学、自然科学、政治哲学等诸多领域,都达到了人类知识的巅峰。当时的伊斯兰学术,深刻地影响了世界。且不说安萨里《哲学家的宗旨》成了当时西方经典的亚里斯多德哲学教材,伊本·西那、伊本·鲁世德、伊本·阿拉比等直接而深入地影响了基督教经院哲学和文艺,便是在中国,我们的经堂教育也和中世纪伊斯兰的学术成果一脉相承。迄今为止,经堂教育流传的各个学科的教材,如《百达维经注》《教典诠释》《拉齐经注》《满俩》《伟噶耶注释》《赖麻提注释》等等,无不是那时的成果。这些作品,思想深邃、体系庞大,深深扎根于启示的土壤中,又广泛吸收了人类思想史中那些普遍的问题和资源,它们正统而又厚重,在任何时代都有着不会穷竭的生命力。正是这些经典和学术成果,维系着中国穆斯林一千多年以来行走在端正的道路上。也正是它们的熏陶和其中渊深的思想,孕育出了王岱舆、刘智这样举世瞩目的大家。

然而,或许正如刘智所言,他们恐怕也只是传译天方之典籍罢了。不同在于,他们有着极为宽广的学术视野。一方面,所读天方之经典绝不限于经堂教育的教材,而是以经堂教育为根基,勇敢地深入了广大的伊斯兰学术的海洋。在刘智的采辑经书目中,有《格致全经》(《默瓦吉福注释》)这般现代的伊斯兰哲学博士也难以理解的教义学顶级巨著,还有《闪西叶》(《舍目斯注释》)这般当代中国伊玛目们几乎未闻其名的逻辑学名著,还有天文地理等其他各个领域的作品。另一方面,他们有着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功底,在具有坚定不移的宗教信念的同时,能以开放地文化心理大量地对话、吸纳儒释道文明,可谓兼通四教。就像游览一座绚丽的宫殿,既要进入它的里面看,也要站在外在环绕,才能遍览其全貌。他们广泛而深入地遨游了中世纪伊斯兰学术的海洋,又能站在儒释道文明的高峰上,从远处眺望这座大海的边界,两相结合,使得他们不仅对天方之学有了极为深刻的理解,又能以最优美的汉语阐发之。前辈真是功绩昭彰啊!

一位我敬重的老师曾告诉我,就学术的发展规律以及中国伊斯兰学术研究的现状而言,我们这代人最大的使命就是译介,既要翻译经典,也要大量地介绍世界上前沿的二手研究成果。是啊!我们这代人的任务和使命就是在真正意义上、精神本质上、实际行动上接续刘智,而不仅是在口头上外在地隔靴搔痒,要在新的文化环境和学术语言环境中,以伊斯兰传统学术体系为根基,站在现代学术的高峰上,从内外两个方面深入而系统地解读伊斯兰,传译正典,谋求和当代中国文化精神更深层次的融合,以发展的眼光延续中国穆斯林一千多年来的所走的正道。我们要像刘智一样纯真精粹,像他一样视野宽广,像他一样努力不懈,像他一样脚踏实地,要像他一样能给予灿烂的伊斯兰传统典籍应当享有的高尚解读和荣耀!

《中国穆斯林》自2015年开启“译介”专栏以来,既刊载以安萨里为代表的中世纪伟大思想家的经典名著,又刊载现代西方前沿的伊斯兰研究,这一举措,当真意义深远。在未来,我们不仅要继续译介安萨里的名著,还要涉及法赫鲁丁·拉齐、伊玛目苏由蒂、伊本·阿拉比等更多伟大学者的著作,向中国读者更为多样地、全面地介绍伊斯兰教义学、哲学、教法学、经注学等各个学科的思想精粹。在那些著作里所反映出的,是一个包容的、文明的、中道的、仁爱的、深刻的宗教体系,它和整个人类的文明史息息相关,和整个人类的思想史一脉相承。它的存在是为了解决问题、化解纷争;为了延续文明、塑造道德;为了兼爱大众、普惠众生;为了完满人性、获得幸福。希望通过译介,使得伊斯兰之学不再是“传译不明”,而是用自己本有的光明照亮熟视无睹者的眼球。

我想,这是我能在《中国穆斯林》60岁生日时最渴望为它做的、最能做的。我愿它更加长寿,世世代代办下去!

最后,想说的是,在祖国发展的今天,伊斯兰教界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中国穆斯林》作为中国伊斯兰教界唯一的权威期刊,在宗教文化领域的重要性毋庸赘言。既要为中国穆斯林引领正确的方向,又要反映出中国穆斯林的精神风貌,责任重大。然而,她的责任是由每一位工作者和刊文者共同构筑起来的。所以,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把它办得更好!惟愿责任点燃希望的灯火!

祝愿祖国、各族人民和《中国穆斯林》的未来更加光明!

(作者系中央民族大学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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